我最常被問到的問題是:「你怎麼這麼老還來當兵?」
確實啊,從成功嶺到南投,我一直是最老的。
本來也不覺得有什麼,但持續被追問,
我開始覺得33歲來當兵,好像真的有點誇張了。
另一個常見問題是:
「你博士喔?念多久?7年?哇!」
我只能淡淡的說:「沒什麼,用青春換來的。」

到了我們負責實作的彰化縣瓦中社區,這問題還是常被問耶,
只不過在這裡問我的都是比我年紀大的前輩。
《老子》不是說嗎?「長短相形,高下相傾」,
「老」只是相對性問題。
更何況,我在社區被分配到的工作就是老人關懷。

本來,也不是積極爭取這個工作。
但是親水公園設計、logo和褶頁制作,都需要電腦專長,
與中文系的所學好像沒有任何關係。
所以就去做一些我能做的吧。這樣想,就去了。

但我的工作是快樂的。
與志工一起,去探訪老人家、調查他們的需求、身體與經濟狀況,
再量個血壓。
我覺得與老人聊天是很愉快的經驗。
大概是因為他們與我母親年齡相近吧?
又或許是本來就對長輩們說的老故事有興趣?
那個時代成長的人,多半有類似的生命經歷,
聽聽他們叨叨絮絮的敘說當年的英勇或辛酸,
好像可以感受到歷史、或是生命,的那種鮮活與強度。
瓦中的老人家多半都很樂觀、開朗,
那是根植於本土的生命力、精神上的力量吧,
他們的笑容話語,很容易就能感染你的內心。
有次教官隨隊,跟我說:「老人的現在,就是我們的將來。」
沒錯啊!而我,希望能有那樣的生命強度。

東明路上,有一位廖萬松老伯,23年次的;
在那個時代,唸到師大畢業,成為高中老師,真是不簡單。
如果我父親還在世的話,也是這個年紀,感覺特別親切。

實際參與瓦中志工關懷老人的工作,讓我覺得,
雖然世間的實相是如此空幻而傷人,
還是有人在真誠的活著、在真誠的付出。
不只是人情味的濃度,這裡有一種貼近土地,實實在在的生活態度,
它散發著魅力。
就像白色恐怖受難者遺相那灼灼的眼神,不也散發著熱切的烈火?
那是凝視世間、不肯轉身離去的靈魂。
我開始覺得,用正視世界的態度,也許能看到一些不同的地方;
面對世界,我是不是也可以?

在瓦中做事是很快樂的。
瓦中的張理事長、龍姐,對我們很好啊,
別隊中午吃便當,我們去大潤發耶。
同學們也都很努力,大概都在拼成績吧!沒有所謂「擺爛」的人。
工作之餘,嘻嘻哈哈,日子就很愉快。
對了,一天結束之後,別忘了到員鹿路上的OK便利店前等車,
順便找那可愛的女店員聊天,
這是我們全組的活力來源啊。

在瓦中的社區實作,週一就將結束。
接著在南投的專訓生活也要跟著結束。
其實還很捨不得呢。

未來到了服勤單位,我應該有何期許?
應該期待到一個善良熱情的地方,像瓦中這樣,
讓我可以拾起對世界的專注與關心嗎?
還是應該期待到一個嚴厲無情的地方(像成功嶺?),
讓我可以看見世間的實相?

還是應該期待自己面對世界時做好精神建設吧。
「之人也,物莫之傷,大浸稽天而不溺,大旱金石流土山焦而不熱。」
是這樣嗎?
如果這樣,就不必擔心到了那裡,我可以做什麼的問題。
雖然沒有特殊技能,
但是想做事,就不怕沒有事情可以做。

會不會太天真?至少我這麼想啦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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