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類的知識典範會移轉，這是孔恩的科學革命理論說的。
我倒是很確定，
人類知識的邊界也在移轉；
我們所知道的常識，對現在的小朋友而言已在常識之外。
就像「莊周夢蝶」，這是有名的故事。
《莊子‧齊物論》：
「昔者莊周夢為胡蝶，栩栩然胡蝶也，自喻適志與！不知周也。」
莊子在夢裡變成了蝴蝶，翩翩飛舞，快樂自在，
渾然不知自己其實是姓莊名周的人類。
曾經有學生這樣翻譯：
「莊子在夢裡變成了蝴蝶，…不知道自己其實是在周朝。」
算是不錯，知道莊子是周朝人。
也有這樣的：
「莊子在夢裡變成了蝴蝶，…不知道自己其實是在夢周公。」
也算是有創見。
萬一「周公」之後再寫上「之禮」，你就死定了。
還有這樣的：
「莊子在夢裡變成了蝴蝶，…不知道自己其實是周公。」
莊子和周公原來是同一個人啊！
但我想，這位同學應該是偷看上面那位夢周公的，只是不小心抄錯了。
××××××
想起上述令人唏噓的往事，
是因為偶翻《元曲三百首》，
看到王和卿有一首〈醉中天‧大蝴蝶〉，是這樣寫的：
「彈破莊周夢，兩翅駕東風，三百座名園一採個空。難道風流孽種？嚇煞尋芳的蜜蜂。輕輕飛動，把賣花人扇過橋東。」
這樣說起來，
莊周夢蝶，自然也會到處拈花惹草吧？
「三百座名園一採個空」，豈只是「風流孽種」？
你實實在在就是採花大盜啊！
如果是這樣，
莊子在夢裡到底做什麼好事，也就頗堪究問、或者不堪聞問了。
蝴蝶蝴蝶，都只是人類知識邊境所發生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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