揚雄有一個說法,
《法言‧學行》:

「夫有刀者礱諸,有玉者錯諸,不礱不錯,焉攸用?礱而錯諸,質在其中矣。」

這是說,刀要磨、玉要琢,它的本質才能表現出來;
人之「性」亦然,待「學」而後成。

這個情形,就好比現代女性的美貌,必須在化妝之中來完成。

嚴肅一點想,這實在是自我認同的大問題啊。
就像揚雄的「性以學成」隱藏著無法定義「性」之本質的危機,
美以妝成,
彷彿素顏的那個其實不是人臉,是鬼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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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敢在思想史舉這種例子了,很可怕。

又,想到這件事,
是因為昨晚跟學姐吃飯,在場的女同學說到她在上學校開的化妝課。
好厲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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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在世新,女生化妝是天經地義的事。
還記得文建會那個世新資管的學弟語重心長地說:
「世新,真是天堂。」

我當然贊成囉。
但是想起公廣的各位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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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新公廣畢展,請大家去看看。相關訊息點這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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言歸正傳。

偶然在電視上看到蔡依林的新歌「花蝴蝶」,
有段歌詞這樣說:

「妳是花花世界裡,限量版的花花蝴蝶,
美女們只是比較豁出去比較敢一點。
花蝴蝶的美、的艷、的炫,若沒三審定讞,
那些路人甲們憑什麼發言惹人討厭。」

歌詞本身沒什麼好說的。
但想一想,這根本就是嗆NCC的話嘛,
「那些路人甲們憑什麼發言惹人討厭。」

據說公廣的小朋友也嗆教育部長是老古板,真是勇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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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底,
露巨乳是物化?還是身體自主的表現?
化妝是自我疏離?還是女性自信的象徵?
狂買名牌是消費控制?還是女性地位的提昇?
性工作除罪化是從家長父權陰影下解脫?還是男性宰制的合理化?

很難。
但是回到揚雄身上來看,無非只是一個古老的哲學問題:
怎麼知道人的本性是什麼?
也就是說,
人不被物化是可能的嗎?那麼未被物化之前的本然是什麼?

不露乳是本然?露乳是被商業體制物化?
露乳是本然?不露乳是被父權體制物化?

還是說物化是人類的永恆處境?
套句揚雄的話,「礱而錯諸,乳在其中矣」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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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是我愛牢騷,
實在是覺得男性的處境越來越艱難了。

「殺很大」露乳要罰,
好像執政的不是國民黨,而是塔利斑;
突然間性工作除罪化了,
好像執政的又變成日本的A片大廠。
真是如何是好?

今天一早,A棟樓下好像在排演英語話劇,很吵。
台詞一句也聽不懂,
除了一再重複的這一句:

「Open the door!Open the door!Bitch!」

這樣好嗎?
畢竟這是一個動輒得咎的社會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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補充,用我不喜歡的、嚴肅一點的方式:

台北的化妝妹,到了埔里變成素顏,是回歸自然;
為何不可以說,
埔里的素顏妹,到了台北學會化妝,才是回歸自我呢?

可以想像一個沒有化妝術的世界,那是女性的本來面目;
但也許在那個世界裡,
也有人正嚮往一個化妝的世界,覺得那才是女性的真我呢。

就算主張化妝是人類文明的造作,也是沒有用的。
許多生物求偶時會使自己更豔麗,
也可以說人類化妝正是自然的表現。
科學家早就說了,
女性化妝正是模擬排卵期的臉部變化。

所以,只是徒勞。
批評物化女性的現象,其實是預設了某種物化前的本質或真性,
但這種背離現實的本質是什麼?
每個人說法不同,但只不過是各自的偏見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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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且,預想人的某種實然本性,主張人應該要回歸這種本質,
認為回歸本質就是價值,
這就是勞思光說的「本性論」的立場。

但這是犯了從實然推論出應然的錯誤,是不可能成立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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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建議,是存在主義式的解決方式,「存在先於本質」。

重點不是強迫認定露乳化妝就是物化、或不是物化,
並去規定女人應該有怎樣的本質。
女人的本質應該是什麼,不是一個已然存在、或先於存在的現實,
而是要女人用自己的主體性、自己去思考決定的。

「女在故女思」。

所以可以這樣定義:
女性的本質是自己創造的,
露不露乳、化不化妝都可以是真我的展現。
相對地,
像NCC、或自以為正義的路人那樣說三道四、囉哩八嗦,
那才是真正的物化女性。

就像蔡依林說的,
「那些路人甲們憑什麼發言惹人討厭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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