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夏 黃昏的故鄉



昨晚,去聽了附近公園辦的「禁歌演唱會」。
說來還是選舉場,
不過拜它之賜,近距離聽到了文夏、洪一峰的歌聲。

他們真是老了。
看著洪一峰坐在輪椅上被扛上台,
聽他已經完全跟不上「山頂黑狗兄」的節奏,
讓人覺得很心酸。

聽到文夏唱「黃昏的故鄉」,不禁有很多感概。
這是我最喜歡的台語老歌之一;
除了背負在它身上沉重的時代象徵之外,也許吧。


「叫著我,叫著我,黃昏的故鄉不時地叫我。
叫我這個苦命的身軀,流浪的人無厝的渡鳥。
孤單若來到異鄉,不時也會念家鄉。
今日又是會聽見著,喔~親像在叫我的。

叫著我,叫著我,黃昏的故鄉不時地叫我。
懷念彼時故鄉的形影,月光不時照落的山河。
彼邊山,彼條溪水,永遠抱著咱的夢。
今夜又是來夢著伊,喔~親像在等我的。

叫著我,叫著我,黃昏的故鄉不時地叫我。
含著悲哀也有帶目屎,盼我轉去的聲叫無停。
白雲啊,你若要去,請你帶著我心情。
送去乎伊,我的阿母,喔~不倘來忘記的。」


這是此岸與彼岸隔絕的哀傷。
站在時空的此岸,回頭望去,
回憶的彼岸,卻是永遠再也不能回去的地方。

人就是如此,
是被無情的拋入這個世界中央,被時間無情地驅逐,
不停流浪的東西。
真是殘忍,他時時提醒失根的人類的孤獨本質。

所以一去不回的,不是那個實在的故鄉,
而是青春、歲月,以及那時無知的夢想、曾經親愛的那個人,
和更多更多不捨。
它們早已消失無蹤,卻還時時穿透記憶,
隨著故鄉的山、溪水的形貌,來到現在的夢裡。

但終究是不可能回去了。
也只能藉著那些山、溪水、白雲的形貌,
在心靈的某處,建築一處想像的故鄉來回味過去。

這就是這首歌刺痛人的地方吧。
對於他們來說,
被迫失去的不只是故鄉,也是一段年輕,
以及逐漸在記憶中模糊的親人的面孔,
其他其他。
這也是文夏、以及許許多多走過那一段的人,
至今還不能原諒的原因。

看著他們蒼老的身影,唱出失去故鄉的悲哀,很難受。
但是,
每個人都會老的,
每個人都是世間離開故鄉的流浪者,
每個人都注定要慢慢失去一切。
每個人都要獨自承受。

回來的路上,我跟我媽說:
「每個人都會老的。」
「是啊,但是每個人也都曾經年輕。」

這是上天給人的唯一公平。


這裡有新寶島康樂隊的版本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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